窦暮雪今年不过二十，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大了五、六岁，或许是因为帮家族打理着凯奥斯水浴会所的原因，她身上没有多少学生气，反而多了一丝商人的精明。
她那种狡黠又市侩的目光把佟乐陵看得很不自在。
“别怕，来这里的不就是图个乐子吗？咱们是正规会所，有药浴、干蒸、桑拿、精油按摩，你今天都可以试试。”
从小连浴缸都没享受过的佟乐陵哪见过这阵仗，连忙摆手：“不不不，窦学姐，我只是过来拿资料的。”
“看资料也得按规矩来啊！就当给学姐一个面子，啊？”
规矩？借一篇论文来看还要遵守规矩啊？这个学姐可真奇怪。
但窦暮雪极为热情，转瞬就叫店里的人把她的鞋子换成木屐，紧接着浴袍也拿过来了。
佟乐陵急了：“学姐，我没钱消费啊。”
“嗨！你这丫头真逗，”窦暮雪笑得前仰后合，“你是徐子健介绍来的，我和他什么关系还需要你掏钱？去吧，只管享受就是了。”
于是，佟乐陵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推进了拉门里。
窦暮雪经营的这家会所是全日式的和风装修，以原木和乳白为主调，风格淡雅而内敛。穿着木屐走在木地板上，脚步声铿锵悦耳，还能嗅到淡淡的木香，让人心神愉悦。绿植、倒流香和佛像通常被安置在不起眼的转角处，点缀着深邃的禅意，给人一种贴近原始的自然之感。
佟乐陵很快放松了下来。前面的人穿着白色的浴袍进了门，她也跟过去，没想到被店里的人叫住：“佟小姐，那边是顾客去的，您要走的是这边。”
她被带往另一边，一进门就被脱去了浴袍，赤身裸体地站在房内。
这是个大小仅有一百平的澡堂子，已经有几七、八个女孩子在里面了，也都没穿衣服，年纪很轻。
“过来呀，站着不冷啊。”她们邀请她下水。
佟乐陵觉得很害羞，她也曾进过这种不穿衣服的公共澡堂，可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来吧。”
她们把她带到水里，温热的水里加入了氡泉和其他硫磺矿物质，将皮肤浸润得很光滑，时而有玫瑰花瓣飘过来贴在皮肤上，微痒，佟乐陵的的脸颊也成了胭脂色。
一个女孩子一边帮她抹润肤乳一边说：“你的皮肤很好啊，又白又细腻，就是身材差了点。”
另一个也凑过看了看她，说：“顶多有B吧。”
擦润肤乳的女孩反驳：“水波有放大效果，我看只有A。”
“没那么小啦。”
“要不摸摸看？”
“摸就摸，不过我要和你打赌，输了就把岳少音乐会的入场券让给我。”
“好啊，赌就赌。”
两人兀自争论半天，回头却看到当事人佟乐陵躲到水池尽头去了。
润肤乳女孩哈哈大笑起来：“你在害羞什么？过来让我们摸摸呀！”
她身旁的女孩儿也附和说：“对啊，干我们这行的，放不开可不行啊！”
被吓得不轻的佟乐陵赶紧上了岸，却发现进来的门已经从外面反锁，根本打不开。
她急坏了，刚刚那两个笑她的女孩儿赶紧过来安慰道：“别急，人进来后南门都是会锁的，你要出去走北边。”
佟乐陵道了谢，匆匆从北门出去，这种和风的拉门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门再次被关上后，女孩子们嘟囔道:“原来是第一次来，怪不得面浅的很。”
她们中年纪最大的走过来叮嘱：“这女孩儿长得漂亮，气质又清纯，说不定很快就成为岳少的新欢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别这样戏弄人家了。”
“是——知道啦。”女孩子们互相扮了个鬼脸。
话分两头说，这天下午徐子健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他打开网络搜索，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还是正好相反？
网页还没跳出来，电话铃声就响了，对面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健哥啊，上次我拜托你的事情你打算多久才给人家办啊？”
徐子健被嗲腻的声音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一看名字，想起来这似乎是在哪个二流杂志社遇见的三流小模特。
“宝贝放心，这事我昨天就办了。”
“昨天才办？人家上周就来找你了，居然拖那么久！”
“上周你不是说姨妈来了太累，没有陪哥去喝酒吗？这次姨妈走了吧，我跟你说，城南刚开了家蔻桂坊，新来的调酒师手艺不错，要不咱今天就……？”
“哎哟，都说了人家是事业心重的人嘛，才让你推荐了工作，哪有不精业务就去喝酒的道理？”
“事业心重？”哼，这些女人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事业心，都削尖了脑袋往岳杰床上爬。
“对啊，人家还觉得奇怪呢，既然健哥说事情已经办妥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拿我的资料呢！”
她的资料前两天不是让司机小王送到凯奥斯了吗？徐子健怕自己记糊涂了，赶紧打开抽屉，这个叫cherry的模特的资料的确还好好地放在那里。
徐子健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喂，喂？健哥？”电话那头还在等回应，没想到徐子健立即把电话挂了。
徐子健开始疯狂的翻找自己的书房桌面，却怎么也找不着佟乐陵入职实习的个人资料。
完了，难道说自己把资料送错了？
他颤抖着手给窦暮雪打了个电话：“豆豆，那天我送的资料上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儿？”
窦暮雪翻个白眼：“先说好哦，送出去的货，我们恕不退换的。”
“别闹了，快说，她叫什么名字？”
窦暮雪被徐子健的凶狠语气下吓一跳，狐疑地说道：“叫佟乐陵啊？我还说你这次给岳少介绍的女孩子资质不错，看起来挺清纯的……”
“我靠！”没等窦暮雪的话说完，徐子健就气急败坏地扔了电话，同时两边眼皮都狠狠抽了一下。
妈的，原来两边都是跳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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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外的衣架上挂着一串和服，赤着身子的佟乐陵不得不挑一件。这些衣服穿起来麻烦死了，为什么不用浴衣呢？佟乐陵很奇怪。
“因为岳少爷喜欢日本文化啊。”北门迎接的店员笑眯眯地说，“要是今天是其他少爷来，这里也有可能挂水手服、护士服什么的。”
佟乐陵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直觉很不妙，所以无论她推荐什么轻薄的样式，都只坚持穿一件裙摆最长、衣襟扣得最严实的黑色和服。
“接下来是涂精油哦，请佟小姐把衣服稍微褪下来一点。”
说是一点点，但实际上露出了肩膀的一大半。
北间不是浴场，不知道会不会有男人来，佟乐陵连忙把衣服抽了上去：“不劳烦你，我自己来。”
“这怎么成呢，我们有我们的规矩。”
“我不会为难你的，我自己可以涂。”佟乐陵说着，就把她手里不知是香膏还是香水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往身上倒。
“这，这不太好，佟小姐……”
“她说好就好，行了，你可以走了。”岳杰冰冷又霸道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店员唯唯诺诺地走了。
“岳杰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岳杰毕业，佟乐陵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他了，乍见熟人让她又惊又喜。
岳杰抱着双臂围着她转了一圈，似笑非笑着说：“我倒还很想问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也很狐疑惑。虽说徐子健那个色胆包天的家伙经常应那些相熟或不相熟的美女之请，把她们的资料送到他这里，但他应该还没有胆大到动陈北帆和管翊豪眼皮子底下的人。
而这个佟乐陵就更有趣，虽然模样尚可，但身材一般，头脑也不激灵，她凭什么得到两大BLACK的青睐？
佟乐陵被他看得有点发怵：“我是应窦暮雪学姐的邀请来泡个澡的，学长你，你也来泡澡吗？”
“泡澡？”岳杰轻笑出声，“窦暮雪她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洗浴会所的老板？”
“哈哈哈，”岳杰大笑起来，“至少明面上是。但是这种娱乐场所和各方结交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比如说我。”
“喔——”佟乐陵恍然大悟，怪不得岳杰也在这里，想必是也和她一样来免费泡澡的吧。
“喝酒吗？”岳杰拿起柜子上的酒杯和威士忌。
“不喝。”在酒吧吐得昏天黑地那一回经历给佟乐陵留下了惨痛的教训，现在她对酒都是敬谢不敏的。
“不喝？我都倒好了哦？”
“真不喝。”
“那我可要生气了。”岳杰敛了笑。
今天的岳杰学长好奇怪哦，佟乐陵从来没有见过岳杰这么严肃的表情，他笑起来是很阳光很温和的，不笑的时候就很阴郁了。不，不只是阴郁，甚至有点凶狠，像是要把人吞进肚子里的野兽。
——像个陌生人，他到底是谁？
他是JACK，从小到大，KING和JOKER的东西他都是不抢不快的，更何况，佟乐陵是他们两人都想要保护的东西。
毁了她，毁了她吧。岳杰被心中的魔咒驱使着，一步一步向佟乐陵靠近。
不会吧，学长在盯她的哪？
弱小生物的本能让佟乐陵想要把腿就跑，今天的学长太不对劲了，她想起陈北帆和管翊豪都说过岳杰不是什么好人的话。
佟乐陵刚站起身来，岳杰就抓住了她，埋头向她张开的领子凑去。
“不要啊！”佟乐陵害怕地尖叫。
没想到岳杰“阿嚏”一声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哪有人抹那么多香膏的？要熏死人吗？他败兴败了个彻底。
这一幕刚好被受到佟乐陵尖叫惊扰，前来查看情况的窦暮雪看到。
她瞬间垮下脸：“佟乐陵，你懂不懂规矩！一个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小麻雀，居然也敢用我那么多香膏！？”
